虞声一遍遍地回想两份规则和得到的消息，没有源头的声音和突然出现并说话的猪，哪个的信息是可信的，还是，两方都不可信？
他记起狩猎规则最后一条，祭祀场中可能会出现莫名的哭声，是祭品堕落的灵魂。
养殖房的规则有说明，未完全适应身份的牛羊会开口说话，这个情况虞声曾经遇到过。
有一部分牛羊是学徒变的，学徒又是因为被选为祭品才成为牛羊，那没有源头的声音大概率便是变成牛羊的学徒所说。
猪，便是没有被选为祭品，但受火种影响，最终完全变成猪模样的学徒。
虽然在两份规则中，猪是不祥的存在，它一旦出现，学徒都需要立刻逃跑，但他们每次看到猪，猪都没有伤害他们，甚至还帮助劝告过李文潇和王志刚俩人。
在温望舒的幻觉中，猪也是被牛羊伤害的角色，史蒂夫母女俩被诅咒，也是变成猪的模样。
一切的种种，都在向他们昭示，猪并不像规则想引导他们的那般坏，而是一个善意、可以提供帮助的形象。
而牛羊，就不像规则说的那般具有祝福的意象了。
邪神赫尔墨，是被套上牛羊头沦为食物的村民所召唤而来，在祭祀场中维持秩序的也是牛羊首长相的死侍，他们吹响号角，温顺正常的牛羊就会变得暴躁好斗，宛若赫尔墨忠实的战士，拼尽全力狩猎在祭祀场中寻找火种的学徒。
如果在这场考试中，猪是善良的象征，而牛羊是邪恶的映照，那是不是可以说明，猪的话是可信的，牛羊说的话是不可信的。
虞声将这个结论向大家说了一遍，时曦被绕得糊涂，干脆选择直接相信他，也懒得让他解释了。
顾念饶有兴趣地看着虞声缓慢分析的模样，捏着自己的指尖，补充道：“让我们在第五道钟声离开这一信息，是写在狩猎手册上面的，那张纸曾属于规则纸的一部分，也就是说，这也是规则的一部分，我们没必要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话来否定这个好不容易发现的规则。”
“而猪的话，既然没有信息具体规定抱柱时间，那我们不如就在第四道钟鸣后开始，如果怪物暴乱，迫不得已之时，望舒的技能还可以抵挡一会儿。”
“那我们就这么试试吧！”温望舒惨白如纸的脸上浮上一层兴奋色彩，开心之下却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口，瞬间疼得呲嘴小声呼气。
时曦拉开他的袖口一看，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裂开了，白色的碎布条上已渗开了一大圈鲜血。
温望舒侧头，另一只手小心地抚上伤口，想自己看看情况。
就在这时，顾念却突然皱眉，拉过温望舒的手掌，掌中代表学分的巨大数字下，还有着一个红色的较小数字，大小介于学分和学号字体之间。
“望舒，你的污染值增加了。”顾念沉声说了句，目光瞥向一旁虞声的手，上面赫然也多出了一个红色的数字。
虞声一直忙着观察周围的牛羊，一直没有注意到手中纹身的变化，他看着红色的数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一下子多了五点。
温望舒从7变成了12。
而虞声掌心多出了一个鲜红的5。
他们坠入幻境，竟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污染值，通关一个考试，要过完所有主线剧情，并且表现优异，才有可能获得8以上的学分。
但他们这次居然直接多了5个数值的污染值。
污染值不同于直接被怪物杀死那样痛快结束，它像是一根细刺，不会直接要人的命，但一直提醒着他们死亡如影随形，即使躲过了这次危机，次数一多，学员就会彻底被规则世界吞噬，成为它的一部分。
时曦看清后也倒吸一口凉气：“这长得也太多了，不愧是A级的考试，正常恶灵质的一下攻击只会长一两点的污染值。”
顾念凛冽的眉眼微微蹙起：“如果我们刚刚没有及时倒转时间，恐怕小虞和望舒就要被火种彻底掌控了...不过，只涨污染值总比直接被怪物杀死好，污染值是可以通过刷考试降低的，不用太过担心。”
虞声最后看了眼掌心，便握上了手不再想，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结束考试，离开规则世界。
顾念正打算和一旁的史蒂夫母女聊聊，发现她们正看着祭祀场外寂寥一身的史蒂夫，眼神空洞又悲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走到更靠近史蒂夫的祭坛上，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向他的方向。
温望舒有些不忍，轻声道：“史蒂夫夫人，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你们可以去和史蒂夫先生道别，他不能走到祭祀场内，但是你们可以聊聊天，毕竟，抱柱后，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会怎么样......”
史蒂夫夫人如梦初醒般，恍惚地回头看了学徒们一眼，却意外地摇摇头，不再看史蒂夫。
祭祀场外的史蒂夫也没有像一开始那般愤怒，而是安分地孤立在圈外，往日雄鹰般锐利的眼眸在夜色下透出几分疲惫和苍老。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不可触及的妻女，虞声却觉得此时这个男人比任何一个肆意大哭的人都要难受。
史蒂夫的女儿靠在母亲的耳边支吾了一会儿，俩个常年异变的人已经有了一套自己交流的语言，母亲点点头，小姑娘跑向史蒂夫的方向。
顾念没有阻拦，站在一边留给史蒂夫一家三口做最后的道别。
小姑娘在祭祀场的结界线内站定。
史蒂夫蹲下身，和女儿维持在同一水平，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可爱的小天使，想和爸爸说什么？”
小姑娘扬起头，将自己一直紧紧攥着的洋娃娃扔给了对面的男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地笑容，轻轻欠身，像一个淑女一样跟自己的父亲告别。
“爸爸...啊啊啊哼..”（爸爸，洋娃娃留给你。）
史蒂夫终于忍不住，捂面痛哭起来，肩膀不断颤抖着着，甚至直接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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