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情如走马灯一般闪回，当时那般难捱的漫长时光，在回忆中也不过短暂一瞬。
桑榆眨眨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她正要开口说话，却见一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月：榆榆，方便让我连麦吗？]
桑榆回了个“？”过去，对面的正在输入显示了几秒，终于发出一句：
[月：我是桑月，对不起，之前骗了你]
与此同时，傅司言也发来消息：
[F：千里与君同就是周霁月，那对夫妻是他送进去的，他自己办的事，让他自己解释]
桑榆怔愣了一下。
原来她的直觉并没有错，这位突兀出现的“月总”真的就是桑月。
而下一秒，她又猛然清醒：
如果当初出手拯救了那对夫妻的贵人是桑月，那么那对夫妻想要把她献出去讨好的贵人，也是桑月。
哦，或许应该叫他周霁月才对。
刚才偶然得知旧友消息的时候有多兴奋，此刻想明白前因后果的桑榆就有多无措。
她当然知道把自己献给贵人只是那对夫妻的主意，可当那个“贵人”和自己儿时唯一的伙伴画上等号的时候，桑榆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所以，周霁月，从那么久之前，你就知道我过得有多么不堪了吗？
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充当了我的救世主，又冷眼看着我那对可笑的养父母拿着我向你献媚的呢？
那个“贵人”是谁都可以，可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残存的理智让桑榆努力地宽慰自己，说这其中一定有她无法得知的误会，可那种铺天盖地的崩溃的感觉还是让她无法保持冷静。
桑榆甚至有一瞬间突然联想到，或许七年前那天，桑月看着自己接过周管家手里的银行卡的时候，也是如今自己这般心情——
理智上我想要相信你，可情感上，你和你所代表的所有美好的意象，却在那一瞬间轰塌得彻底。
她的脑子里思绪万千，仿佛度过了几个世纪。
可在直播间的吃瓜群众们看来，无非就是变换了几下脸色，在纠结用什么说辞混过这一关而已。
【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又有新瓜？】
【这主播背后的故事不少啊，有点东西/点赞】
【那个用户哥好像知道点啥，其他哥姐看着也不大了解内幕】
【啧啧这么多哥姐，果然还是分远近亲疏啊，端水失败/滑稽】
【洛水三千：你是不是风油精喝多了，满嘴风凉话？本来就是榆榆的私事，没必要跟你们多费口舌。那对夫妻靠着行贿揽工程，揽了工程还偷工减料以次充好，难道不该被抓？】
【好家伙！原来是黑心包工头！】
【要真是这样，把他们弄进去绝对是天大的善事了】
“洛总说得没错，那对夫妻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可没过多久，利欲熏心之下，再加上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便开始走一些歪门邪道，做一些违法乱纪的恶事。”
桑榆定定神，冷静地回复道。
她既没有同意周霁月上麦的请求，也没有接受傅司言的帮助。
周霁月默默地将那对夫妻的犯罪证据打包发给了桑榆，留下一句“我随时可以出面”，就又沉默了下去。
傅司言倒没有多说话，他选择相信桑榆。
【回忆如歌：你们这些有钱人只手遮天，什么罪名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讲道理那对夫妻如果是好人的话，主播为什么要解除收养关系？有人养总比没人养要好吧】
【+1，谁也不是傻子】
【不是说主播之前就有个相好的吗？说不定是想抱金主的大腿，才解除领养关系的】
【不要这对养父母，当然是因为有别的金主爸爸啊~】
【有没有人觉得主播这配置跟以前那个扬州瘦马有点像啊/坏笑】
【哦~怪不得大哥宠成这样，有钱人就是玩得花】
直播间里乌烟瘴气的言论屡禁不止，就连那两位亲戚的账号也是禁言一个就换一个新的进来直播间。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狙击。
桑榆自己也知道，毕竟在今晚直播之前，工作室就告知了她，这次争议完全是一场针对她的舆论战。
直播行业势头正盛，其中的利润和操作空间之巨大，远远超出普通民众的认知和想象。
这块蛋糕，可以说连路过的狗都想啃一口。
在这样的背景下，没有任何入局的资本希望看到像桑榆这种完全独立于资本之外的紫微星出现。
因此，桑榆被资本们联手打压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即便直播间哥姐们本身就代表了资本，且不说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就算是况野、郁青岚这种在传媒行业有些关系和人脉的，也没有本事跟半个行业对着干。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桑榆若能挺过去，未来便是天空海阔任她驰骋。
“扬州瘦马？”
她瞥了一眼弹幕，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嘲讽。
“明清时期，为了满足一些富商变态的癖好，人贩子低价买来贫苦人家的女孩，调教一番养成之后，再以高价卖出去，这叫扬州瘦马。这其中有多少旧社会女子的血泪，你们可知道？”
“你们拿着封建社会对女子的残酷迫害做玩笑，得意洋洋地嘲讽别人，”她冷笑一声，“这难道光彩吗？”
【男的就是恶心】
【男人的脑子都长在胯下】
【心里有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脏死了】
【公子爱闲游：不如让刚才那两位站出来说说，那对夫妻收养榆榆的时候，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靠！我突然有了猜测，不会是真的吧？！】
【怡然自得：放屁！他们那么良善的人，明明是看你可怜才收养你的！你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他们不同意你小小年纪傍大款，你就要跟他们断绝关系！】
“笑死了。”桑榆真的笑出了声，“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说，我有一个儿时的朋友被家人找到回了B市，特地拿出这个消息来干扰大家的思路。”
“良善的人？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他们是良心发现，才签下那个放弃收养的协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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