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查清楚了。"老周的声音很低，"最近半年新进的仆人有十三人，其中有五人的来历有些蹊跷。"
林焱正在书房整理账册，闻言放下手中朱笔。夜已深，烛火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微微晃动。
"说说看。"
"郑远山，说是从扬州来的，可我派人去打听，扬州根本没有这个人。李三，自称在南市住了十年，但那边的街坊都不认识他。还有......"
林焱抬手制止了老周的继续汇报。二十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养成了抓重点的习惯："最可疑的是谁？"
"账房王先生新招的那个小厮，张虎。"老周压低声音，"这人来历清白得过分，像是精心准备过的。而且......"
"而且什么？"
"他经常半夜去账房，说是给王先生送茶，可谁会半夜喝茶？"老周说到这里，面露忧色，"大少爷，要不要我......"
林焱摆摆手："不要打草惊蛇。你说的王先生，就是三个月前从扬州请来的那位？"
"正是。"老周点头，"此人精通算术，来了后账目确实理得很清楚。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清楚了。"老周斟酌着说，"有些连老爷都记不清的旧账，他都能说得一清二楚。"
林焱眼中精光一闪。上一世，他就是在林家被灭后，才得知家族的账目被人动了手脚。现在看来，这王先生倒是个突破口。
"你再去查一件事。"林焱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最近半年，王先生可有外出会客？"
"回大少爷，还真有。每月初二，他必定要出城，说是祭拜亡妻。"
林焱冷笑："祭拜亡妻？初二是北城码头的交易日，每月这天都有商船到岸。"特种部队出身的他，对情报工作再熟悉不过，"你说他是去见亡妻，还是去见活人？"
老周倒吸一口冷气："大少爷的意思是......"
"今天多久了？"林焱不答反问。
"回大少爷，今天是二十九。"
"很好，"林焱站起身，"再过三天就是初二，正好会会这位王先生的'亡妻'。"
老周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少爷！"一个仆人冲到门外，"不好了，三小姐晕倒了！"
林焱面色骤变。三小姐就是他的妹妹林芸，上一世在外求学躲过一劫的唯一幸存者。这一世自己明明特意安排了人手保护，怎么还会出事？
"在哪里？"
"在...在自己院子里，说是喝了茶就觉得头晕......"
不等仆人说完，林焱已经夺门而出。他的速度快得不像世家公子，反倒像是经过特种训练的军人。当然，他本就是。
等赶到妹妹的院子，林芸已经被扶到了床上。小丫鬟梅儿正在一旁抹眼泪："小姐说渴，我就去给她倒了杯茶，谁知道......"
"茶呢？"林焱打断她。
"在...在这里。"梅儿指着桌上的茶盏。
林焱拿起茶盏，轻轻嗅了一下，眉头顿时皱起。他在特种部队时专门学过各种毒药，这杯茶里虽然下的不是致命毒药，却也足以让人昏睡数个时辰。
"谁送来的茶？"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是账房王先生院里的张虎。"梅儿回答，"他说这是新到的西湖龙井，特意孝敬小姐的......"
林焱眼中杀意一闪。这不是试探，而是确认。对方这是要验证自己安排在妹妹身边的防卫力量。
"去，把张虎叫来。"他对老周使了个眼色。
"大少爷，"老周低声道，"要不要请大夫？"
林焱摇摇头："不必，这药虽然会让人昏睡，但无性命之忧。倒是你，去准备些醒神汤来。"他看了眼床上的妹妹，"再去把我书房里的那个红木匣子拿来。"
等老周领命而去，林焱走到床边，抚平妹妹紧皱的眉头。上一世自己死后，妹妹独自承受了太多。这一世，他一定要护她周全。
不多时，老周带着张虎来了。
"小人参见大少爷。"张虎低头行礼，姿态恭敬。
林焱仔细打量着这个年约二十的小厮。对方的手很粗糙，但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疤，那是常年练习暗器留下的痕迹。
看来，这位还是个江湖人。
"茶是你送来的？"林焱问。
"是，是小人冒昧了。"张虎露出惶恐的神色，"王先生得了这上好的龙井，小人想着三小姐最爱喝茶，就......"
"上好的龙井？"林焱忽然笑了，"你可知道，西湖龙井要等明日才能到？这批茶叶被耽搁在路上了。"
张虎脸色一僵。
林焱继续说："你既然在王先生院中当差，应该知道这个消息才对。怎么，记错了？"
"小人....小人......"张虎额头渗出冷汗。
"不必紧张。"林焱站起身，"我只是想问问，这茶，是谁让你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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