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头摔地上，但是连着枕头和被子一起都下来的，他不疼。
“没事，扶我起来！”
何大不敢，他害怕，他害怕陈老头刚才那一跤摔到骨头，更害怕因为自己一扶再加重伤势。
何大面对陈老头的请求，无措的面向护士。
这时病房里已经来了两个护士，年轻的小姑娘没啥经验，叫来了年纪大些的一起来帮忙处理。
“你先让开一下。”
何大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护士的视线，陈老头掉下的位置在床与桌子中间狭长的地方，身上还裹着被子卡在那里翻不了身。
“老人家，你伤到哪里？哪里有疼吗？”
微胖年长的护士更稳更有耐心些，她弯腰查看陈老头的位置，想伸手上去扒拉一下被子，发现被子被陈老头裹着很紧实，心里估计应该没摔着，是被子给接住了。
但是不放心，还是先询问一下面前裹挟在地上的老人家。
“不疼，能不能把桌子移动一下，我就能翻身起来，”躺在这里有被子包裹着，也挺舒服的，医院的被子还挺厚实，没摔着，但是卡住了，起不来，他需要起来，总不能一直这么卡着。
眼看着盐水快滴完了，陈老头抬抬头看向盐水瓶，护士会议，拿出棉球，把陈老头手上的针头拔掉。
双手解放后的陈老头吃力的扒开被角，努力的想要坐起来。
“何大，拉我！”
他把手伸向何大，努力摆脱被子的裹挟，就像一个蚕宝宝出蛹，陈老头扭动着身子终于钻出来。
何大扑了上去，左右上下打量，“老陈头，你要吓死我！”
因为过于激动又差点没被陈老头带趴下，还好旁边就是护士小姐姐们。
今天真是有惊无险，还是得赶快联系儿子们。
生儿子的用处是啥，不就是现在用的，陈老头一个单独住院，虽然只是挂个盐水，但是这盐水挂的何大心有余悸，他要帮陈老头找到他的儿子们。
“今天的药水挂完，可以回家了，”护士查看陈老头没有什么问题，就把这里收拾一下，“但是最好家里来个年轻人，你们俩年纪有点大吧？”
护士小姐姐最后一句话声音极小，小到再过一步估计臭老头他们就听不到。
对于陈老头掉床的事情她们也有点怕，还好没事，如果有事还是在她们诊室出的，对家属有点不好交待，但是万幸没啥。
“回家吧？”
何大挽起袖子，露出干瘪的手，手上都是粗粗的汗毛，就像没褪干净的鸡，他拉着陈老头的手，“走吧，老伙计，我带你回家。”
何大算是看出来，陈老头不想麻烦他的儿子们。
那么现在盐水挂完了，又不能住院，只能先回家了。两位老人手牵着手蹒跚着往医院大门口走去，运气好的话，还能只需要花一块钱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阿爸！”
陈老头以为是自己幻听，心里太想念儿子们，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但是他还是继续往前走，嘴巴自言自语只是幻听而已。
可是作为旁观者，何大听到陈老头口内自说自话，拉着陈老头放慢脚步，扭头往身后望去，有一个何陈老头七八分像的年轻人疾步的往他们这儿走。
那个年轻人和陈浩的儒雅不同，带了点狂野叛逆莽撞，却好像很在乎陈老头的样子，转眼间那年轻人已经到了面前。
“阿爸！”
是阿君，陈老头的小幺儿。
何大有点不好意思，原先他还在背后嚼舌根说这年轻的不好，现在却是这年轻人第一个出来，突然何大改变了想法，还是幺儿好，就算再有本事又能怎么样，老爹都病了，还忙的四脚朝天，不能陪伴。
”阿爸，你怎么样了？”
说完这句阿君鼻子酸涩，他刚去临时病房找了，听到护士的训斥，感觉自己的不孝，要是阿爸有个好歹，这辈子他都不会安生，自己真是一个不孝子。
他早就把何大说他的事情忘记，现在对这个何叔叔充满感激，还好阿爸掉下床的那一刻有何叔叔陪着。
“谢谢何叔叔！”
何大啥也没说，只是重重的握一下阿君的手，然后依依不舍拉住陈老头的手，“老伙计，我去找刘医生了。”
这是一家二甲的社区医院，专门开设了老人专科，所以有许多老人都会来这里看病，刘医生是何老太的家庭医生，何大便是这他的常客。
何大走了，阿君拉过陈老头的胳膊，他要护送老爹回家。
“我想去看一下安明和我的孙女。”
陈老头到了门口有点不舍得走 他很想去看一下他刚出生的孙女。
“阿爸，明天她们就回家了，明天就能看到。”
阿君不是不想让陈老头去看他女儿，而是妇产科的住院部在顶楼，坐电梯可以上去，但是上到三楼之后，最后一层要爬上去。
他今天来回几次爬楼梯，护士说今天真是不巧，三楼到四楼的电梯坏了，只能爬楼梯。
刚开始他嫌慢，心里窝着一团火，很想找一个吵架，但是当他到了一楼，在门洞里看到阿爸蹒跚的背影，就那一霎间心里的柔软被唤醒。
他觉着亏欠阿爸太多，也亏欠安明，更亏欠他的刚出的小女儿，他发誓一定要努力挣钱，要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明天就回来了？太好了我的孙女回来了！”
陈老头很高兴，折腾一天，还是有开心的事情，他希望这个开心的事情能够是永远，但是这不现实的，想起早上的不愉快，陈老头不由得叹息起来。
“阿爸，怎么了？”
早上陈老头去陈浩家里要户口，现在阿君还不知道 陈老头甚至没勇气跟他说起。
陈老头此时感觉自己这爹屁用没有，尽给儿子们添麻烦。
陈浩如此，阿君也如此。
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两边都疼，缺两边都顾不到。
最主要的是眼下自己刚出生的小孙女上不了户口。
现在他们居住的房子原本是自己和老伴老房子拆迁得来的房子，为什么孙女要上户口，他做不了主，还一定要大儿子点头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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