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早见冷冽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连优景惊讶地发现在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走神去想他的领带。
他的领带当然是自己系的啊！
“你在想什么？”原早见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无奈。
“啊。”
连优景终于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从脑子里驱逐出去，她缩了缩手，原早见总算松开了她。
“这不算占你便宜。”他说的慢条斯理，又重复了一次，“抬头。”
“你就是占我便宜……”连优景往后走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她偏过脸去，仍旧不敢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应该看着人，这是基本的礼貌吧？”原早见低笑了一声，“你知道什么叫占便宜吗，不明白的词不要乱用。”
“……”
连优景不说话也不看他。
这片不算大的露台只有她和原早见两个人，晚风悠悠的吹过来，这里的空气比奢靡的大厅里要更凉爽一些。
原早见倚着露台的栏杆站着，曲肘向后搭在栏杆上，姿势有些慵懒。晚风吹动他额前的刘海颤动，他偏头看着双颊泛红别扭着的连优景，神色柔和了许多，唇边有一丝浅浅的笑意。
“连优景，”他的声音与风一起飘过来，“你脸很红。”
连优景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了一瞬，她直接背过身，面朝露台外面，手肘抵着栏杆拖着脸，借着长发和手遮住自己发烫的脸。
晚风应该再凉一些，吹走她脸上的红色。
“你在别扭什么？”原早见问，“和我说说话。”
“我没有别扭。”话虽如此，连优景仍旧不敢看他，“你想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
“你这么说，”连优景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退下来一点，她稍稍偏头看向原早见，“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啊。”
“你的猫怎么样？”
“挺好，很健康。”
“学校那边呢？”
“也很好。”连优景用手顺了顺被吹乱的发丝，“因为之前在那座山里的修炼，专业课对我来说比较轻松。嗯……谢谢你。”
“不客气。”顿了几秒，原早见又问，“你不是很想要金色的火球吗？”
“……也没有啦。”连优景有些微窘，她移开视线，望向山下黑漆漆的夜色。
想要金色的火球，那是她小时候说的话。
这是原早见第一次提起小时候的事情。
从那天，她无意说出“朋友”两个字起，他们第一次谈到小时候。
连优景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这件事情，尽管小时候相处得很自然，但经过这四年来与他的关系从糟糕到稍微改善，她已经无法用小时候的态度去面对他。
现在的原早见，与小时候那个男孩子相比，变化好大。
连优景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他：“你是不是很早就认出我了？”
原早见“嗯”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如果早一点知道这件事，也许……他们这四年来，关系也不会那么僵硬。
话说出口，连优景就察觉到自己语气里似乎掺杂了一点抱怨，她赶紧又补了一句，“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
原早见眯眼看她，并没说话。
没有听到回答的连优景有些惴惴不安地补充说：“那个，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后来有去找你。”原早见忽然开口。
“啊？”连优景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原早见轻笑了一下，但那笑容里却没什么开心的情绪：“那年，因为要照顾秋樱，我没办法离开秋家，所以没能去找你。”
“……我猜到了。”连优景低声说，她轻松地耸肩，笑了笑说，“没关系。”
但是心里还是有一点难受。
“后来，我能出去的时候，我去了榕树那里。”原早见语调缓缓，“我没有遇到过你了。”
“……”
“你，”原早见顿了一下，“你不想再见我了。”
连优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原早见看向远方，他的语气淡淡的：“所以，我没有告诉你。”
“……”
连优景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年原早见没有再来，她很难过，从此再也不想看到任何有关他的东西，爷爷的符咒书、那颗榕树、白色的连衣裙、与榕树下那个石头类似的石头……
后来爷爷的朋友来看望爷爷，他们家的小孩与连优景一般大小，连优景有了新的朋友，便不再想起那个抛下她的第一个朋友了。
她没有再去过那棵树下。
连优景沉默着想，她实际上是个记仇的人。
原早见也没有再说话。
这种安静的氛围让她如鲠在喉，想开口解释，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确实怨恨原早见的失约，如果原早见早一点告诉她，他就是小时候那个朋友，或许连优景会更难以接受。
露台上吹来一阵又一阵的凉风，进入宴会厅之后她就脱掉了用来挡风的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小礼裙。在露台上站久了，难免感觉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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