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后盾
在季如海看不见的地方，季瑶瑶手指死死地扣住了自己白嫩的掌心，力气大的都有了一个个小小的月牙印子。
她拼了命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但是面上的表情是做不了假的，季如海一心都在小女身上怎么能够发现不了呢？
他有些担忧地问：“瑶瑶，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季瑶瑶今天已经不知道接收了多少震惊了，她恍惚看到面前的爹，又听见对方关心着自己的话，摇了摇头。
“没事……”季瑶瑶假意撇清，“我只是觉得惊讶了而已。”
“惊讶？”季如海闻言，凌厉的剑眉紧紧地皱起来，本来还算和蔼亲近的面上此刻又变得严肃起来。
多年在官场浸淫的老狐狸此刻那一双能够穿透人心的眼直视着面前的季瑶瑶，恍惚间让季瑶瑶颤颤发抖，觉得自己暴露了马甲。
季瑶瑶故意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虽然季如海和他老爸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就这上位者气势，哪里是她老爸那个普通市井小民能够拥有的啊！
季瑶瑶假装有些委屈，声音都变得小了起来：“爹，我……我失忆了。只是这个消息目前还没有广泛地传开来。”
听闻失忆一词，季如海眉头更加紧皱，仔细打量着面前自己这个女儿，难怪他刚刚就觉得对方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两人之间的亲近是做不了假的，季如海倒也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太医怎么说？”季如海很着急，要不是还记得规矩怕不是要从圆椅上起来凑到季瑶瑶面前仔细看看了。
季如海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他对发妻一心一意，从未纳妾，因此子嗣在其他人眼中看来也就有些单薄。
他满打满算也才三个子女，季瑶瑶排第二，他上头还有一个大哥，下面还有一个不过垂髫年纪的小弟。
长子季京墨如今刚进翰林院，幼子季京竹才刚刚开始启蒙。
对于唯一一个女儿，季如海对她既觉得亏欠又觉得怜爱，这么多年来始终将她护得好好的，最终却还是抵不过天命。
一朝选在君王侧又哪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呢？
季瑶瑶见目的达到了，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欺骗亲人的愧疚也油然而生。
欺骗这样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心里真的很难受，季瑶瑶也不知道怎么的，鼻头忽然一酸，险些就要落下了泪来。
她独自一人穿到这异世，身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没成想今天却又柳暗花明又一村，原主的父亲居然和自己老爸长得一样。
刹那间见到亲人，让季瑶瑶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爆发了出来，她无声地流泪，晶莹的泪珠顺着光洁的面庞缓缓掉落。
季如海也很着急，向来是运筹帷幄的相辅大人如今竟然在一介女子面前露出如此慌乱的表情，要是让他的对家看到岂不是得好好嘲讽一番。
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直接从圆椅上起身，三两步就跨到了季瑶瑶的面前。
低着头的季瑶瑶只感觉自己面前一黑，光线几乎全被身前的人给挡住了，紧接着就是一只宽厚温热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头。
“瑶瑶，别怕。”
闻言，季瑶瑶抬头，泪眼婆娑着，面前这个穿着华贵官服的中年男人好似和那个坐在木头前认真工作的人影渐渐重合到了一起。
她的老爸也是总在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拿他那宽厚的手掌拍拍自己的脑袋，安慰着自己。这个时候，她好像真的看见了她的老爸。
季如海大概能够猜到女儿现在的心情，深处后宫却又一事不知，四面好似孤立无人，这一摊浑水让人心惊。
可是，季如海想让面前的女儿知道：“别怕，爹和季家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我……”季瑶瑶不知道如何回答，心中已经被这感动与震撼充斥着心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表露无疑的情感。
季如海心知这个方法奏效了，又是微微一笑，他摸了摸自己的美髯，故意和女儿打趣：“如今都是皇后了，怎么还做这副小女子模样。”
季瑶瑶抓起衣服内搭的白色袖子就往脸上擦去，还好那衣服料子足够柔软，上上好的蚕丝衣服，才没让那么粗鲁的动作划伤娇嫩美丽的面庞。
她仰着头，粲然一笑：“怎么？难道我长大了就不是父亲的小女了吗？”
“你啊！”季如海无奈地叹息一声，都说做父母的都是个操心的命，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季如海见季瑶瑶已经平复下来了心情，也就规规矩矩地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季如海絮絮叨叨地讲：“太医要每天都去看，你身边的那个叫做如意的丫头从小就跟在你身旁，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皇宫险恶，即使是当今陛下的后宫嫔妃较少，却也难以阻挡有这险恶之心的人借着皇后失忆的这个当下做出些许事情。
季如海毕竟还是前朝的大臣，难以插手后宫的事情，他也就只能借希望于季瑶瑶自己能够好好照顾自己。
他继续说道：“虽说你现在是皇后，但是该说的东西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好好斟酌一番。”
季瑶瑶熟门熟路地撒着娇，娇俏的说：“爹，我知道的，我哪有这么笨吗？”
她心里知道老爹是为了自己好，为了不让他担心，季瑶瑶还是准备用这种方法来暂缓季如海的焦虑。
“时辰不早了，我在这后宫也不能多待，下次……下次等有时间我再来一次。”季如海看看天色，日头已经慢慢地向正中央靠近，时间不早了，他一介外官毕竟还是得避嫌。
“嗯。”季瑶瑶眼巴巴的看着父亲起身离开，而她却只能够送到门口。
虽然心头有很多不舍，但是季瑶瑶知道现在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于是也就在门口挥别了父亲。
通向宫外的长廊中，季如海跟在小太监后慢慢地走着。
一步一威严，挺拔的身躯就像是参天的大树，承载着季瑶瑶的信任与亲情。
最终，这道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天上晴空万里，一派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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