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颜昙的心愿没有实现。
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还是躺在那张舒服柔软的床上，只不过自己的四肢被束缚带绑在床边的硬物上，整个人像是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房间里也看不见于樽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潘宁矿场的主人韩盼盼。
颜昙内心毫无波澜，她一直以来都生活在骗局之中，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盼盼姐？还是我应该叫您一声韩长官？”
韩盼盼的容颜在军绿色制服的阴沉下显得更加精神，她还是那样平静，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你也不傻啊，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于樽跟你毫无血缘关系呢？你之前难道就一直没有怀疑过？”
颜昙沉默不语，父母出事的时候她才十二岁。
她一个小孩面对如此大的打击，这个时候一个靠谱的亲戚接过她这个拖油瓶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她怎么会怀疑呢？
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人家又能图她什么呢？
所以在苏里尔怀疑于樽身份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那时的她无条件地相信着自己的小舅。
韩盼盼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平视着颜昙。
“听说你想炸了我的矿场？你胆子不小啊，不过潘宁矿场可不是我的资产，我只是替组织在那里管理潘宁矿场而已。”
“所以VX药剂和解毒剂......都是这个未来新城的产物？我一直以为你游转于各个人类聚集地，交换生存物资，没想到你竟然只是个傀儡。”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颜昙也没有必要跟任何人客气。
“什么傀儡不傀儡的，多难听啊，组织交给我什么任务，我就用心去完成它。潘宁矿场承担的角色很重要，你想知道吗？”
颜昙氧气脖子，示意韩盼盼继续。
“VX药剂的初衷不是它现在表现的那个样子，我们原本是要研制出一种吃下会对组织保持绝对忠心的药物，大概原理就是药物控制神经中的某一部分，让吃下药物的人永远把自己所在的组织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但是你也知道，药物的研究就是会经历无数次的失败。VX药剂控制的神经位置发生了偏移，所以吃下VX药物的人会对这种药产生依赖感。
当然了，药物制作的原材料本来是需要新生儿独有的一种信息素，我们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但环境条件不好，我只能想办法让农场提供一些新生儿。
农场新生儿的父母都是对未来新城和人类发展没有用的人，所以他们为人类的未来牺牲一些也是她们的荣幸。
我们在乎的是更长远的目标，为了目标的实现，一些牺牲是必然的。不过我们也在尽力补救。你吃下的VX药剂解毒剂也是出自我们之手，而且我们研制了让男人腹腔长出有自主意识的肿瘤的药物。
那些肿瘤就类似于新生儿，它们可以代替一部分新生儿，但人类的努力永远赶不上自然的创造，所以后来我们拒绝收下农场公猪产下的肿瘤。”
韩盼盼竟然对VX药剂的诞生和发展展现了一连串的自豪，她丝毫不觉得这种药剂的产生是有违人性的，她只是认为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颜昙轻笑一声打断了韩盼盼的回忆，
“句句不理人类的发展，但你们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伤害活生生的人。在你们眼里，只有对未来有贡献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吗？努力在末日挣扎活下去的人就活该为了你们的将来牺牲吗？”
颜昙的话对韩盼盼来说没有丝毫攻击力。
“你的目光还是太浅了，我没有说那些人就应该为了未来新城的精英牺牲，我的意思是既然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牺牲几个没用的普通人总好过牺牲行业里的精英人物吧？如果是你也会这么选的，等我们的计划成功后，他们的后代也会和我们一样平等地生活下去。”
韩盼盼没有理会颜昙的眼神继续道，
“潘宁矿场里面的一部分人也是药品研制的样本，就比如说橙子的弟弟柚子。那是个好孩子，他自愿吃下我为他准备的试验版药品，他说他愿意为了姐姐牺牲自己，愿意为了全人类奉献自己。他是为数不多的VX药剂改良版试验对象，所以当他掉到矿洞里生死不明的时候，于樽会舍身下矿救他。”
颜昙大概明白了潘宁矿场的作用。
潘宁矿场就是未来新城的一个试验田，里面的人都是韩盼盼半路解救的普通人。
他们很普通甚至带着伤病，所以根本没有资格进入未来新城，他们只能留在潘宁矿场。
他们既要在毫无安全措施的环境下开采矿石，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掩护潘宁矿场的真面目，甚至还要充当未知药剂的试验小白鼠。
可能对于他们来说，潘宁矿场真的是一个独立于末日的乌托邦，但除了韩盼盼和于樽，他们之中没有人知道他们只是人类未来路上渺小的一颗棋子。
“说实话，颜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被选中为媒介，那艘邮轮上任何一个人被选中都比你强，你软弱怕死，胆小脆弱，内心的信仰也不够坚定，在我看来你完全不具备担当如此重任的角色。
如果于樽从小用专业的方法训练你，或者由我将你抚养长大，你一定会比现在更好。于樽还是太溺爱你了，他没有完全将生活和工作分隔开。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有一丝错觉，他也许真的是你的小舅。他可能在潜意识里把你当成她的亲人，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会被这些没有用的感情影响。
说那么多也没有，你被选中为媒介是不可以改变的事实，距离大浪到来只有两天多了，你必须开启两个星球间的通道！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职责！”
颜昙不为所动，先不说她想不想，她是真的做不到。
韩盼盼上前解开束缚带，抓住颜昙的胳膊，
“如果你还是怀疑组织的决定，不妨亲眼看一看未来新城，亲自感受一下人类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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